从农民到农业产业工人
陈深基23岁的儿子陈业杰除了帮助父亲管理农场外,主要的工作是操作收割机、插秧机等农机。
对于镜东村里的年轻一代来说,留在村里跟田地打交道,并不是一个有吸引力的选择。镜东村村支书陈庆基告诉南方日报记者,镜东村总共有5000多人口,大约1200人外出打工,外出打工者多为身强力壮的年轻人,留在村子里的多为老人和小孩。
3年前,陈业杰初中毕业后,与同乡的年轻人一样,出去打了两年工,给人开车,一个月收入二三千元。陈深基决定与丰智公司合作种植有机米后,就劝儿子留在老家跟他一起干。“当时为了说服他,做了不少思想工作。”陈深基说,在有机农场的第一茬早稻收割完毕后,一直不情愿的儿子心服了:原来在家种田比出去打工划算。
陈业杰添置耕种、收割等各种农机,成立了一个农机服务社,不仅为丰智公司的有机米农场耕作,也可以服务于其他的农户,平均月收入有1万多元。
陈留伙的弟弟陈留伟也是开农机的,农机带来的收入几乎能够与300亩稻田的产出媲美。有了像陈业杰这样的合作社,如今罗定农村里,专业细分越来越普遍。从耙田到育苗、插秧、除草、喷药、收割、烘干,几乎水稻生产的每一个环节,都能够找到专业的合作社来承担。陈业杰这样的农机好手,成了名副其实的农业产业工人。
除了陈业杰和陈留伟这样拥有农机等固定资产和操作技术的年轻一代,镜东村还有另外一群农民,他们虽然还是传统的耕作方式,但也正转变为农业工人。陈开基就是其中一个。
51岁的陈开基自家有3亩承包责任田,以前都是自己种。他的两个儿子都出去打工了,小孙子在家读书,他需要在家照顾孙子,所以没办法出去打工。
这3亩田每年可以收入大概41担粮食(注:1担为100斤)。但遇到天时不好时,每年就只有15—16担收成。自己种地不算工钱的话,一造水稻每亩的成本要700元左右。虽然每年剩余的粮食能卖个两三千元,但考虑到投入的成本,其实在家种地基本上只顾得上自家吃。
显然,小块田地的耕作,产出难以支撑农户的生活。也正因为如此,打工仍然是年轻人最普遍的选择。因为年纪大了不能出去打工、又没有实力像陈留伙那样承包大片土地的陈开基,则成了陈深基农场里的农业工人。
陈深基介绍,农场因为实行机械化耕作,需要的工人并不多,平时只需5—7个“长工”来承担田间管理,负责施肥除草等。在农忙时,有五六十个村民会到农场做“短工”。平常农场工资为50元/天,农忙的时候是60元/天。
2013年,陈开基出租了两亩地给丰智公司,每年租金为900元一亩,也优先成为了农场里的“长工”。家里还留有一亩地自己种,收获的粮食供家人食用。在农场里,因为有机生产流程不能喷除草剂,需要人工除草等,陈开基做的还是插秧、除草之类老本行工作,但收入不再“靠天吃饭”,而是拿工资了。
村里有许多人也与陈开基一样,把自己家的一部分田租给公司,留一小部分给自己耕种。农民的收入变成了两部分,资产性收入(田租)与劳务性收入(农场打工)。
在农场工作每个月有1000多元的收入,每年每亩田还有130—140元的种粮直补。陈开基对此很满足,“现在的收入比以前自己种田时好多了,每年都能存下1万多元”。
■焦点
土地流转集中经营
镜东村这样种植主体“百花齐放”的局面,正好是我国传统农业向现代化农业转型的最佳写照。“无论哪一种种植模式,都比农民自己单干强。”丰智公司执行董事李弟说。
多样化的种植主体进入农村,他们之间也在生产中交织,形成了丰富多样、相互依赖的种植格局:公司的农场和农户的稻田,都会有相应的合作社来提供服务。而公司会收购农户自己种的稻谷,农民也会进入公司和合作社做工。
罗定市农业局副局长张巨洲告诉记者,目前,罗定还有些公司正在进行这方面的尝试,先承包大片的田地,然后再把出租土地的农民返聘过来负责某一块田地的耕作,公司统一管理,严控生产的各个环节,最后生产的稻谷统一上缴公司,公司将根据稻谷的产量给予劳动报酬。这样既降低了农民的种粮风险,也能够提高农民种粮的积极性。
在这些多样化种植主体形成的背后,是农村土地的自由流转。当前农村土地流转的主要类型为土地互换、出租、入股、合作等方式,在镜东村都能够找到相应的案例。
村支书陈庆基说,镜东村共有2000多亩地,其中1800多亩都是水稻田。虽然有不少人出外打工,但得益于土地流转,如今村里的农田几乎没有出现抛荒的情况。
随着市场化的进一步推进,这些不同的种植主体在种植结构中的比例还在不断变化。在稻香园公司的总经理陈炳佳看来,“农业工业化”实现流水线式生产,把每个生产环节细分,用“计件”的标准化去做农业,才是现代农业发展的方向。
陈炳佳说,公司生产发展所需要的田地在千家万户手上,要先做大,必须要将这些土地集中起来。为了让土地流转顺畅进行,也方便管理,他们在“公司+农户”的模式中加入了“理事会”的环节。
“之前都是由村委会接受委托来做这项工作,但组织松散的村委会很难胜任,而通过村里比较有威望的带头人来组成理事会,能够在公司与农户之间架设一道桥梁。”他说。
即使是一个村的土地,流转的价格也很不一样。连成片的土地价格高,碎片分散的土地则价格低。陈留伙租的价格为300元/亩,而丰智公司用来生产有机米的土地租金达到了900元/亩。陈来合作社租来的土地,超过10亩每年的租金是320元,比较零碎的地则是每年200元。
接受南方日报记者采访时,华南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院长罗必良表示,合理合法合规的流转,有利于土地通过市场交易的形式集中起来。鼓励流转,就必须形成一个流转平台。农民的土地如果要进行指标交易,必须在一个公开的平台上竞价,遵循严格的流程和规则。



